回乡记
时间：2014-08-19 作者： 来源：
跟兄弟姊妹约定的每月回老家看看父母者，可是已经有四个月没有兑现了，母亲又在电话里哭泣父亲的腰痛又加重了。整夜失眠，我起了个早床，一大早来到了科室，查看处理完病人已经是九点过了，跟值班医生交代了有关病人的注意事项，一家三口就匆忙赶回老家，为的是当天下午尽快赶回市区，以便紧急时可以及时赶到科室。
老家在亭子，那个村庄的地理条件在当地应该是相当不错的，距离街道也就十分钟的步行距离，公路就在村旁经过，铁路穿过村庄，一条小河绕行全村，不说交通、用水等，单凭1962年就可以用上电灯这一项，在农村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。理论上说，经过半个世纪的发展，应该在各方面都还不错的。
回到老家，父亲仍然如同以前一样固执：“腰痛活动活动就好，农村人就是这样子。”母亲照例在旁边抹着眼泪，妹妹则忙前忙后地张罗着。父亲不善言谈，默默地坐着听我谈谈最近的工作，父亲总是露出开心的笑容。儿时的朋友看到我回来了，率先带着他母亲和丈母娘来找我，专门叮嘱要我为他们仔细问诊、认真查体、开具药方、告知平常的注意事项，好像他不打招呼，我就不会认真一样。不一会儿，村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带着他们的亲人聚集在我的周围，在他们充满希冀的眼神中，我俨然成为了一位天使，我也慢慢找到了当医生的感觉，格外地认真，也格外地把他们当回事，还叫父亲找来了一张宽凳子当检查床、一床席子做屏风，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小毛病，以慢性胃肠道炎症为主，由于信不过当地的医生，又觉得到大医院“跑一趟不方便”，而且“要排好久的队”，甚至于“还要看脸色”，关键的是“费用也有些承受不了”，久拖未愈就觉得严重了，听说我回家了，觉得是“乡里乡亲的肯定要尽心的”，所以就来看看。我心头有些酸，甚至有些自责，对他们更加认真、更加耐心，不知不觉就是下午两点过了。这时，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我身旁，那是老王，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，里面装了二十个鸡蛋，看我忙完了才来到我的身边：“久久，走了，走得很平静。他说来世再和你做好兄弟……”久久是他儿子，我儿时的玩伴，四十不到就患了肝癌，身后留下了一屁股的债……我心头一酸，竟然无语。
父亲是个好客的人，早已留下所有的人吃饭，席间近三十个人竟然像是约定了的一样，患病的都坐在了另外一桌，而且饭后他们又将碗筷用开水煮过才放心地收检好。吃饭期间，竟然没有一个人抱怨看病贵和难，即使不小心要涉及了，也有人快速转移话题，这时父亲总是阴着脸看我，仿佛都是我的责任！记得去年我刚当选为支委回家，父亲语重心长：“你是医生，又是支委了，其他的人不好说，我们村的人看病该好些了嘛！”仿佛我是医生、是支委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一样，我解释说这个问题很复杂，父亲就是拿着同样的脸色看我。父亲没有多少文化，但是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，也能是坚持的，完全能够做到尽可能理解别人、尊重别人的习惯、感恩别人，必要时也是要对侵犯他的人说不的，我总觉得他就是这个村的代表，对我既爱，又恨，爱我是因为是亲人，恨我是因为“不争气！”（急诊科 陈坚）
